恩德培跨国大营救
EntebbeOperation
年,也就是我在当旅长期间,我作为副总指挥参与了震惊世界的恩德培救援行动。
巴勒斯坦武装组织意识到,针对以色列国内发动袭击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了,因为以色列做好了反恐准备,知道怎么在边境上和居民区打击武装活动。所以他们决定在以色列之外,在欧洲和世界其他地方发动针对以色列人的袭击。他们认为自己最成功的行动就是年在赎罪日即将到来时,他们在慕尼黑的奥林匹克村杀死了11名参加奥运会的以色列优秀运动员,包括以色列的奥运冠军。恐怖分子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死了这些运动员。德国人虽然尽了最大努力营救这些运动员,可是没有成功。那时候的以色列还没有能够对付海外袭击的能力。这已经成为我们的一大问题。武装分子开始在海外袭击以色列人。
被劫持的法航班机
其中一个最引人注目的袭击活动,就是年6月27日星期天劫持从以色列本古里安机场起飞前往巴黎的法航。该航班中途在雅典停留时,上来了4名伪装成普通乘客的恐怖分子。飞机一起飞,他们就劫持了这架飞机,胁迫飞机飞到了利比亚,又从利比亚飞到恩德培。恩德培位于非洲中部,是乌干达首都旁边的一个城市。
为了向以色列政府要求释放被关押在以色列的40名武装分子和关押在其他国家的另外13名他们的人员,武装分子在恩德培机场释放了所有非以色列公民,扣留了名以色列乘客和12名机组人员。他们把7月1日星期四下午2点定为最后期限,如果以色列政府在这之前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,他们将杀害所有的人质。
计划行动
我从没有听说过恩德培这个地方。此时我是伞兵旅旅长,我们的部队驻扎在戈兰高地,面对的是叙利亚军队。我听说发生劫机事件后,马上打开地图,找到了恩德培,用尺子量了一下以色列到恩德培的距离,然后给空军的朋友打电话,问他们是否能飞到恩德培。他们都笑我,说怎么可能,没人想飞到那里去。唯一能飞到恩德培的是一架重型运输机C-大力神。
负责特种部队的伞兵与步兵司令肖姆隆将军给我打“马腾,我们要计划一个行动,把我们的人救回来。现在我们还没有得到批准,但是我们要开始做好一切准备。”于是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我们的救援计划了。武装分子星期天早上在雅典扣押了人质,经过利比亚再到恩德培,已经是星期二了。以色列政府正在尽最大的努力,试图通过外交渠道解决这一问题。为了赢得更多的时间,以色列政府表示,会考虑武装分子提出的要求。听到这一消息后,劫机者同意把期限推迟到7月4日星期天中午。
7月1日星期四晚上,我们得到第一份情报资料后,就开始着手做救援行动计划。通常情况下,这样的行动至少需要计划和准备几个月,而我们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。等我们有了一个大概的救援计划后,立即赶往在特拉维夫的总参谋部,向拉宾总理汇报,那时已经是半夜时分。我们向拉宾总理提交计划之后,他考虑了一会,对我们说:“不行,你们不能这样做,这太危险了。你们必须重新做一个计划。”他绝对是对的。他说,他还是要尽量通过外交渠道解决这场人质危机。就在我们向他汇报时,总部外边站着一群人质的家属,他们的情绪非常激动,高声叫喊着:快把我们的孩子救回来,恐怖分子要什么,就给他们什么,赶快解决这件事!
参与人质营救的以色列空军c-机组
我们的行动计划是控制整个恩德培机场,然后将人质带出机场的航站楼,把他们安全运回以色列。7月1日(星期四)到7月2日(星期五)早上2-3点钟,我们开始组织我们的行动人员,特种部队的任务是解救人质,由约尼·内塔尼亚胡负责指挥。同时,我们需要保证周边的安全,需要精心组织好,把我们的行动人员运送过去。还需要为飞机加油,因为任务需要两天,而他们只能飞一个单程,返回前,我们的飞机必须加油。为此我们还需要一个加油泵。这一切的安排都很不容易,要知道,单是我们的飞机飞去和飞回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。
7月2日星期五早上,我们发出第一道命令。中午正在演习时,拉宾总理又打电话,问我们准备得怎么样了。我们前往总理办公室,向他递交了新的营救计划。他看了以后说可以,他会讨论研究一下,再决定是否采取救援行动。我们的计划是动用4架运输机,偷袭恩德培机场,在跑道没有灯光的条件下强行着陆。所以,我们的情报信息非常重要。可是,事实上我们手头并没有什么情报,只有从到过机场的媒体报道里能看到一些。幸好我们知道这座航站楼,是因为一家以色列公司许多年以前建的这个机场。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。为了能够开展这次救援行动,我们需要准确的信息,比如这扇门到底往哪边开,这些信息对我们来说都非常需要,因为我们必须考虑到每一个最微小的细节,这样才能增加救援行动成功的把握性。可是我们没有这些信息,所以我们只能尽力去搜集。星期五晚上,我们进行了一次演习,结果简直是一团糟。不过犹太人有一个老说法,特殊行动之前,如果演习做得不好,实际行动一定会成功。虽然这个说法没什么道理,我们还是信这个。
演习之后,总参谋长召集所有参加恩德培救援行动的高级军官开会。他问每一个人,这次行动胜利和失败的比率是多少,有些人回答30:70,有人回答40:60。我给的最高,我说是50:50。说实话,对于这次行动能否成功,我们都很怀疑,大部分军官认为,这次行动的结果会是一场灾难。
恩德培机场旧航站楼
星期五晚上到星期六凌晨,我们进行了最后一次演习后,我回家去睡了一会儿觉,因为星期六早上我们就要出发去恩德培了。我到家时,妻子安娜还没睡。看到我回来,她很焦急地问我:我在电视上看到我们的人质被劫持到恩德培,周围都是炸药和武装分子。他们怎么办?我对她说:我们做不了什么。我们的行动必须绝对保密,所以,即便是对我的妻子,我也不能透露一丝风声。我只睡了三个小时后就离开家了。安娜跟她的朋友聊天,她朋友的丈夫跟我在一起,也是一位军官,正准备去恩德培。她们相互问彼此,知道不知道丈夫为什么不回家,她们还开玩笑说,他们不回来,说不定是去恩德培了。说完,她们都笑了,因为知道这只是开玩笑的。她们没有当真。
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来解救人质,不知道等待人质的会怎样的结果。时间每过一天,对他们来说危险就来得早了一天。劫机分子给以色列的最后期限是7月2日星期天早上,每过一个小时,他们就杀害2名人质。所以我们必须加快行动,在星期天早上赶到恩德培机场。这就是我们的任务。我们必须7月3日星期六中午从本古里安机场起飞,飞到恩德培需要7个小时。
我成为了副总指挥
7月3日星期六早上,我们给行动人员发出最后一道命令,从本古里安机场出发。星期六是犹太人的安息日,任何的行动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,更不用说把士兵从一个地方运送到另一个地方,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特殊的计划来安排人员的调动,怎么才能把士兵秘密运到本古里安机场。所有的指挥人员都在。最后一次开会是由副总参谋长主持的,因为总参谋长当时正在内阁讨论这次行动计划。开会时,一位军官问:如果总指挥肖姆隆出事的话,由谁来接替他?副总参谋长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军官们,说道:“马腾,你来。”就在这最后的一刻钟,我成为了这次救援行动的副总指挥。
起飞
我们必须中午12点从本古里安机场起飞,才能在下午4点准时离开以色列南部位于西奈的沙姆·沙伊赫,这样可以保证我们的飞机半夜11点到达恩德培机场。我们就是这么做的。我们到了沙姆·沙伊赫,这里如今是由埃及人控制的,但是我们在六日战争期间控制了这里。我们还没有得到可以起飞的命令。最后我们总算得到通知,可以起飞了。不过,与此同时,内阁还在激烈争论中。我们要飞到一个点,到那里再等待高层最后的决定:是飞到恩德培,还是返回以色列。当然,在我们飞到这个点之前,他们就会通知我们到底飞向哪里。
飞到恩德培需要7个小时的时间,而我从来还没有飞这么长时间过,以往我都是短途飞行,然后跳伞。我也很少坐运输机直接降落地面,我一直都是从飞机上面跳伞下来的。对我来说,这是一次全新的经历。
飞行路线图
约尼·内塔尼亚胡
约尼是我们这次救援行动中的特种部队指挥,负责解救航站楼里的人质。他比我小一岁,年出生。我们住在同一个社区,上的同一所学校。我们的父亲都是耶路撒冷的教授。他的大弟弟就是现在的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。我和约尼是朋友,一起在军队服役。是我建议他去的这个特种部队。他那时候从美国读完书回来,想重新回部队,问我的意见,我建议他去总参特种部队侦察营,之后他成为这支部队的队长。我以前也在这个特种部队待过。
约尼的最后一晚是跟我睡在一起的。飞机上有一张小床,是给飞行员倒休时用的。床很窄,不到1米宽,在一个角落里,上边铺着棉垫子。我们两人全副武装,一起倒头便睡。因为前两天的准备和演习太累了,我们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。我们俩挤着睡在这张小床上时,倒休的飞行员过来想睡一会儿,看到我们躺在床上休息,他马上拉上帘子走开了。我以前总是说,约尼的最后一晚是跟我一起睡的,全副武装。
约尼·内塔尼亚胡
在恩德培机场降落
我们有4架运输机飞往恩德培。4架一起进入机场会非常可疑,所以我们决定一架先降落,另外三架飞机在空中盘旋,然后依次降落。第一架运输机上載着我的部队和约尼的部队。约尼的士兵坐在黑色的奔驰车和2辆吉普车里。我们是想伪装成乌干达总统伊迪·阿明的小型车队,这样可以唬住机场的士兵。我们这架运输机里有总指挥肖姆隆,我和约尼,还有几个比我们军衔低的军官。
我们飞到了恩德培机场,看到跑道上的灯都亮着,至今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灯都亮着。机场指挥塔的工作人员开始用糟糕的英语问我们飞行员:你们是谁?来干什么?我们的飞行员是一名上校,他开始回答他们。我们都坐在舱内,机舱很小,我们给他建议怎么回答。可是他并不理我们,关了舱门,把飞机开向跑道。这时指挥塔上有人在喊叫,我们的飞行员通过无线通讯回答他们。然后我们就降落了,开始在跑道上滑行。
6.
军用信号灯
我们在计划这次行动时,考虑到了一种情况,那就是我们降落后,跑道上的灯会被灭掉。所以我们有8名士兵拿着小型的充满电的信号灯,当飞机滑行时,他们从飞机的两边跳下,把信号灯放在跑道上。这8名士兵都来自我们旅的特种部队,他们是到达恩德培机场地面的首批以色列士兵。我站在机舱门口,看着他们一个个跳下,跟平时的跳伞训练一样,跳下时有一个红灯闪一下,接着一个绿灯闪一下。他们跳下后,迅速把信号灯沿着跑道依次放好。
第二架运输机要降落时,正像我们事先猜到的那样,跑道上所有的灯全都熄灭了。不过,飞行员看到了跑道两边的8盏信号灯,知道从这里还有1.5公里可以滑行。他们就这么安全降落了,后边的两架飞机也看着信号灯依次降落了。
7.
袭击
我们下了飞机,约尼的部队开着两辆吉普和一辆奔驰直奔老航站楼。我的部队奔向新航站楼,因为我们不确定得到的情报是否准确,也许人质被关在新航站楼。我们还有任务就是保护周边的安全,并为4架飞机加油。我们自己带来一个加油泵,以方便加油。同一时间,约尼的队伍在老航站楼解救人质。我们准备好了给飞机加油。有几个乌干达士兵突然出现在周围,我的一个士兵被他们开枪击中了,受了重伤,至今他还坐在轮椅上。最后一刻,我们得到命令可以在内罗毕加油。我是第一个到达,最后一个离开这里的。
离开恩德培机场之前,我得决定怎么处理加油泵。这个泵体积挺大,需要3、4个小车拖着走,那是向空军借来的。还有一个推车是我们旅的。最后我决定,留下泵,带走推车。我们回到以色列之后,空军司令听说我没有把他们的泵带回来,非常生气,他怒气冲冲地对我说:“马腾,你知道那个加油泵值多少钱吗?50万美金!用这50万,我可以买50个你这样的推车!”我回答他:“可是这推车是我的。”
8.
内罗毕机场
我们飞到内罗毕机场,在这里稍事修整,伤员可以得到救治。约尼已经在救援行动中牺牲了。我们在这里建医院,有我们最好的医生,是其中一架飞机一起运送过来的,这也是我们救援行动计划的一部分。我们的飞机一落地,他们就开始救治这次行动中负伤的官兵。在内罗毕,我们有充足的时间休息、加油,然后返回以色列。7个小时后我们飞到了本古里安机场。这张图片就是我们返回本古里安机场后照的。
救援行动结束返回以色列机场,右一为马腾
9.
返回以色列
在我们返回的途中,以色列国内就传言有个高级军官牺牲了,是一位住在耶路撒冷的教授的儿子。那时他们还搞不清到底是我还是约尼,因为我们两个都来自耶路撒冷,父亲都是教授。
胜利返回时,我们受到了以色列人民的热烈欢迎。参加这次行动的士兵们从机场直接回到了他们的部队。
我的妻子还不知道我去恩德培机场解救人质了。两天之后,她听新闻才知道,我们把人质救回来了。
安全返回的以色列人质
此次行动的成功对整个世界都具有积极的意义。美国加利福尼亚曾经有一组由四幅画组成的卡通画,上面画着以色列士兵,文字写着:美国不要害怕,以色列是你们的后盾。我们回到本古里安机场时,7月4日,正是美国的国庆日。在美国纽约哈德逊河上有一个大型的庆祝活动,我们以色列海军的三四艘舰船穿越大西洋前去参加他们的活动。
我们成了世界英雄,连着好几周都被人们热烈地谈论着,真的令人难以置信!此次行动最重要的是,武装分子明白,无论他们在哪里,我们都会找到他们。对他们,对我们,都有很重要的教训。
以上图文节选自《以色列大使马腾将军谈话录》,吕新莉编著,江苏人民出版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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